第四十九章 无用的怀疑

　　耽搁送钱司机时间的正是老王，他开着车来到郊区的一栋快捷酒店后面的停车场。
　　不过还没到达，黄极就从路旁的一棵树后转出，拦住了他。
　　“不要靠近，曹晶还没走。”
　　老王点点头，让黄极上车。
　　在黄极的指引下，老王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一角，而曹晶在停车场另一角。
　　他们就这么老远盯着那辆车等待着，曹晶坐在车上，始终也没下来。
　　期间黄极瞥了眼油表，说道：“这破车还能开吗？”
　　“能开，那人给我灌了瓶水，足够把油撑上来，开个三十分钟了。”老王说道。
　　怎料黄极摇头道：“不够，我让你带的备用油呢？”
　　“这呢！”老王从座椅后面摸出一桶油来。
　　“灌上。”黄极说道。
　　老王笑道：“急什么，以我的经验，箱里的油够用好一会儿了。”
　　黄极坚持道：“灌上。”
　　老王看了眼黄极，一边摇头一边下车补油道：“唉，你真磨人！”
　　对此，黄极只是淡淡一笑。
　　经验主义？有的时候，坏事就坏事在经验上。
　　他们又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曹晶终于从车里出来，他抽着根烟，锁了门快步走开。
　　“嘿！他还真离开了！”老王笑道。
　　黄极说道：“再等等。”
　　老王问道：“还等？他可能只是去买点什么东西，我们错过这机会或许就没了。”
　　黄极坚持道：“耐心一点。”
　　两人等了半分钟左右，曹晶突然又跑回来了。
　　他打开车门，摸索着什么，随后握着手机再次离开。
　　原来他忘了带手机，回车拿……
　　“靠！这畜生下车忘带手机！”老王无语，刚才要是上了，这点时间换钱根本不够，会被刚好逮个正着。
　　“你怎么知道的？”老王问道。
　　黄极笑道：“他是去接人的，根据我观察他总结的习惯，这种时候他下车应该把手机握在手上，可刚才没有，反而在抽烟，所以我猜他下车因为抽烟忘拿手机了。就算我猜错，谨慎一点，多等半分钟也来得及。”
　　“接人干嘛离开车出去接？”老王不解道，换做是自己，肯定寸步不离这辆车。
　　黄极说道：“等会儿告诉你，先去拿钱。”
　　老王见曹晶从停车场出去，立刻把车发动开到曹晶的车前。
　　这是小渣给曹晶的车，车是废车场修了修拿来用的，牌照是小渣自制的，车钥匙也有备用的。
　　老王掏出钥匙，轻松打开后备箱，将钱拿下来。
　　黄极则提着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摆放进去，位置与之前分毫不差！
　　“溜了溜了。”老王把后备箱一关就要走。
　　却临走时见到黄极从口袋里掏出一塑料袋，从中撒了点灰尘在车盖上，掩盖了老王开后箱时手套擦出来的干净地带。
　　“很好，不过我感觉曹晶没那么细心。”老王点头，认可黄极的善后，上了车闲聊似地笑道。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算是笨蛋，你也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鬼使神差，突然细心了一波。”黄极笑道。
　　两人有说有笑，带着钱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他们沿着路没开多远，就在路旁看到了曹晶。
　　可以看出，曹晶从停车场出来，大约步行了两百米，在一路灯下接了阿雷。
　　“大哥，你放出来了就好！”阿雷见到曹晶非常欣喜。
　　不过从话语中，也看得出，阿雷刚刚才知道曹晶放出来了，且还不知道曹晶今晚有行动。
　　只见曹晶轻声道：“今晚有行动，我只信得过你一个人。”
　　“不过这件事很重要，为保万无一失，在告诉你计划之前……”
　　阿雷一怔，笑道：“大哥别说了，我懂！”
　　说完，他掏出手机，直接蛮力撇断，扔进了路旁垃圾桶。
　　“好兄弟！”曹晶抿了抿嘴，用力捏着阿雷的肩膀，知道阿雷丝毫不介意自己这点提防，不禁很感动。
　　“今晚我们一起，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走，跟我回去再说。”
　　两人揽着肩走回去，他们是发小，从小长到大，关系非比寻常。
　　若非今晚的行动至关重要，曹晶真的不愿意对阿雷有所提防。
　　可反过来想，他连阿雷都开始提防了，可想而知曹晶有多么的谨慎，他甚至今晚的计划很重要，马爷对他寄予厚望，假若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老王开着车从路旁缓慢经过，听了个只言片语，结合他们已经知道，也把曹晶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懂了，曹晶一个人去交易肯定是不行的，一定要带手下，可因为上次的事，他担心身边有内鬼，所以谁都信不过。”
　　“他最相信的人是这个阿雷，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提防一下，所以与何人接头，在哪里交易，他都没有告诉阿雷。甚至还故意离开藏钱的地方去接阿雷，见面先让阿雷把手机毁了，这样之后再告诉阿雷钱在哪，交易地点在哪，如此阿雷哪怕是叛徒，也没机会告诉别人了。”
　　老王想通此节，不禁恍然大悟。
　　这就是曹晶会离开藏钱地的机会，想想也是，今晚的交易无比机密，知道的人只有马爷和铁龙、曹晶。
　　没有时时刻刻都防贼的道理，他总有自己的思维盲区。曹晶不可能提防自己，更不会防范马爷和铁龙，所以防范自己的手下。
　　如果阿雷是叛徒，把他带到藏钱的地方再毁掉手机，就晚了，暗中的敌人就有可能盯上曹晶的车了。
　　像现在这样，在停车场的两百米外接人，先确定阿雷没法通风报信，身上也没有定位，再带着阿雷东拐西绕，确定无人跟踪，然后上车去往一个阿雷都不知道的交易地点。
　　如此，曹晶觉得，可保万无一失。
　　“难怪你派小渣去跟曹晶见面，原来你早就料到，曹晶会孤身一人拿钱，之后再叫阿雷。”老王说道，他之前还担心，阿雷记得小渣的相貌，万一取钱时曹晶带了阿雷，小渣岂不是就穿帮了？
　　曹晶很谨慎，一个人取钱，一个人联系货源，又对最信任的兄弟如此提防，可以说经历了上次被坑后，他成长了很多。
　　平时的曹晶，是个有点大大咧咧的人。
　　而此刻的曹晶却真的用心了，要说能注意到后备箱的灰尘不对劲，有点太干净，是绝对有可能的。
　　想到这，老王看了一样旁边淡定的黄极。
　　奈何……奈何！曹晶没用心到正确的点上！
　　作为旁观者的老王，见到曹晶如此认真地想把事办好，都有点同情他了。
　　黄极是个在曹晶视角里根本不存在的人，计划堪称完美。
　　打死曹晶都想不到，给自己的车，是黄极故意给他的。给自己的钱，是黄极故意给他的。就装钱箱子，都是黄极故意给他的。
　　就在曹晶带着阿雷东拐西绕，想着等到了交易地点，再告诉阿雷计划细节的时候。他车里的钱早就是白纸了……
　　从一开始，他用心的方向就搞错了。简直在防范一个虚空内鬼。
　　真可谓，他秀任他秀，反正钱到手。
　　“太惨了，带着两箱子白纸去交易……”老王叹道。
　　黄极笑道：“不光如此，他还会带着白纸，又回去找马爷复命……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晚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马爷在引蛇出洞。曹晶这边的接头人，不会带货的。没有货，曹晶又怎么会蠢得先拿钱？所以双方会不欢而散。最后曹晶直到交易中止，各回各家时，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带的是白纸。”
　　老王说道：“咱们真的还要再黑马爷一手？那边不会带钱吧？”
　　“铃铃铃……”就在这时，黄极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张俊伟说道：“老大，我按你吩咐在中心区的高速路口等，真等到了马爷，有四辆车，现在开到了松江区，我一直后面跟着呢。”
　　“人家故意让你跟上的，果不其然，那边也是假交易。如果是真交易，就你那技术，他们怎么可能甩不掉你？”黄极笑道。
　　张俊伟说道：“说得是……那我跟到地方以后呢？”
　　“就赶紧撤啊，把地点告诉林立，他那边知道怎么做。”黄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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