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一定要坚强

　　“老大，你这招釜底抽薪效果可太好了。”公关公司一名下属盯着屏幕嘿嘿直笑。
　　金晨曦显然背后有大靠山，水军一波接一波搅在很多知名论坛里想把水搅浑浑水摸鱼掀起腥风血雨，网站为了赚流量眼球对此自然是越吵得凶越欢迎。
　　于是彭子扬就使出永远不会失手的一招——举报。
　　打不过那群疯狂反扑的水军，他就安排小号在对骂中引导影射，然后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网站只是想靠热度赚流量，谁会愿意让一些傻×言论连累整个论坛？
　　一些小钱跟财运相比当然是后者更重要，哪怕不凑这波热闹不赚流量钱，都不能把自己前途给祸害了。
　　结果就是——金晨曦背后那些水军刚掀起来讨伐魏姜晨的帖子很快就被网站封了，接二连三的自爆式骚操作以后，网暴魏姜晨的言论就销声匿迹看不到踪影了。
　　第一波清理效果明显，公关公司紧接着又放出第二波攻势。
　　原先的热搜很快撤下去，新的热搜顶上来却变了内容，将矛盾从魏姜晨转移到金晨曦本尊身上。
　　言论明确表示与职业黑子金晨曦势不两立，但转而强调网络暴力是错误的，网络的力量要用在正确方向——比如说找出金晨曦本尊究竟是谁的确凿证据。
　　“金晨曦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对魏姜晨实施网络暴力，真的是所谓的正义吗？”
　　“网民都被真正的金晨曦耍了，甩黑锅泼脏水是金晨曦的长项，可悲可叹大家都被当枪使了！”
　　“如果魏姜晨被陷害并非金晨曦，网友失去理智的攻击就是助纣为虐！”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自认为正义道德凛然攻击前，先想清楚你的行为给无辜者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金晨曦发起网暴逼死‘球球姑娘’才多久？神秘爆料人要用同样的手段逼死魏姜晨，这种行为难道真的不犯法吗？”
　　…………
　　公关公司牵头，楠抖、贝快最有实力的大平台双双联手很快就把舆论风向扭转，除了支持金晨曦的网络水军外，已经没人再对魏姜晨指名道姓喊打喊杀。
　　几乎所有新闻平台更多的文章和帖子、讨论都被引导关注起神秘爆料人了。
　　到底是谁拍下那两张“证据”放到网上的？
　　转账记录有银行流水背书，当事人之一将双方银行账号都公布出来与打码爆料完全一致，可以肯定是伪造的。那么另外一张所谓的“证据”照片，会不会是P的？更有甚者会不会是真正的金晨曦故意用魏姜晨的电脑登录截图？
　　伪造证据引导网民暴力攻击魏姜晨，神秘爆料人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金晨曦！
　　已经被扒的体无完肤的魏姜晨社会关系极其简单，他被当做替罪羊推出来，神秘爆料人只可能是他身边能接触到其电脑的某个熟人。
　　更多自诩侦探的网络人将怀疑转向魏姜晨所在寝室另外五个人身上。
　　位于浮虞市中心的这座百年名校再次冲上热搜榜，浮玉大学官网都被各种留言塞满了，几乎全都是愤怒的网民声讨学校不作为，要求尽快协助警方查个水落石出。q
　　魏姜晨被网暴半个月，百年名校一言不发。u
　　作为学校以育人为本必须要彻查金晨曦本人是不是该学校学生，倘若不是就应该拿出保护学生隐私的行动来；如果真有其人，则要态度明确做出相应惩罚。n
　　“我瞧着情况有点不对，怎么又有人开始扒寝室其他舍友的个人隐私了？”姜晨四处瞧热闹，见情况不对立马给彭子扬打电话。医
　　对方正坐着按摩椅，双脚泡在直冒热气的大木桶里，左手端着平板右手拿着手机俨然一副养生加班的架势。二
　　“肯定是越秀斗那边买水军要故技重施转移攻击目标了。”他接到金主爸爸的电话，一脸凝重道：“金晨曦这个账号绝对不是一般黑子，不然越秀斗不可能这么花钱费这么大力气保他！令
　　魏先生您可得好好想想了，事到如今目标基本能锁定身边那几个人。（
　　谁最可疑给个名字吧。三
　　买卖账号那边已经入手去查找了，最迟明天下午肯定有消息。）
　　为了避免对手乱甩锅扒无辜者隐私，不想让其他舍友也遭遇您同样的经历，要把伤害力度降到最低，这一波对策咱们最起码得给键盘侠找个目标引导一下。陾
　　您好好想想，金晨曦活跃以来整个寝室谁最可疑？”淋
　　此前姜晨还只是猜测，但刚才稍微恢复状态的小白猫监听到王奕云的电话，言语简短能猜出来肯定与此事有关，还约了人明天中午在简云山庄碰面。妻
　　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浮虞市最高端的会员制休闲娱乐综合会所。咝
　　听王奕云的语气，倒像是简云山庄的常客。（
　　再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一番，大一下半年王奕云开直播打游戏，大二转型做弹唱直播后来就时不时开始夜不归宿。八
　　大学生嘛，自然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但此时综合来看，王奕云有规律的夜不归宿就很可疑了。也就是从他突然有点流量算个小网红能赚不少打赏出手阔绰来算，跟金晨曦活跃的时间线很接近。
　　寝室其他几名舍友跟王奕云关系一般，但对身世凄惨的原主都很照顾。
　　这段时间遭遇网暴，舍友们毕竟都是学生有些恐惧网暴对原主略微疏远，可并没有反常举动。
　　反倒是王奕云，一直打着关心原主的旗号问东问西，网络暴力无孔不入倒像是被知根知底者故意引导的。
　　以姜晨的分析判断，王奕云最有可能！
　　“他呀？”彭子扬从金主爸爸口中听到对方的名字，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道：“从寝室舍友入手分析，我也觉得他最可疑。王奕云在越秀斗算是个不入流的小网红，赚的钱跟他的名气有点不成正比，那些打赏极有可能就是某种上不得台面的交易，行，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姜晨应了一声然后叮嘱道：“王奕云明天中午十一点约了人在简云山庄碰面，你们去查一下对方的底细。”
　　彭子扬：？？？
　　金主爸爸真是把公关公司当侦探社用了啊？
　　不过无所谓，只要钱到位一切欧吉扒开！
　　挂断电话，彭子扬有条不紊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姜晨则翻看片刻刚买的各种法律书籍，直学习钻研到深夜才洗漱休息。
　　“奕云？奕云你快醒醒！”
　　第二天大清早，王奕云正迷迷糊糊睡得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发现是宿舍老大，五大三粗的北方壮汉正拿着手机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老大？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啊。”王奕云直播的时候化浓妆开滤镜美颜只不过是追求病态流行美，实际上他本人长得还挺不错。
　　皮肤稍微黑了些，五官端正有点消瘦，再加上衣着打扮嗓音和表情都略显阴柔。
　　这也是寝室除了魏姜晨外其他几个舍友不太喜欢跟他一起的原因之一——看起来像个受，跟肌肉壮硕的舍友走在一起容易被人误会。
　　再加上王奕云说话做事相对矫情了些，自恃是个小网红态度傲慢，实在是玩不到一起。
　　“你知道魏姜晨去哪了吗？”寝室老大本来想跟他说网络上的事情，但见对方娘们兮兮的举动便转移了话题。
　　毕竟魏姜晨那么坚韧果敢又正常的学生都被网络暴力整崩溃了，换做是娘兮兮的王奕云哪有那么大的承受力？万一想不开真的闹自杀，麻烦可就大了。
　　“我不知道啊，给他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王奕云爬起来拢了拢头发，一颗心突突直跳。
　　大清早的寝室老大专门把自己叫醒一脸有事的样子小心翼翼询问，不会是魏姜晨自杀了吧？
　　难道临死前给他发消息了？
　　心里想着，王奕云瞄了一眼睡觉时调成静音充电的手机——竟然有那么多未接和信息！
　　果然，魏姜晨自杀前跟自己联系没得到回复，这会儿……不会被警察发现了吧？
　　他心里激动又紧张，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道：“怎、怎么了？有事儿直说你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整得我心里有点害怕。”
　　“你……”寝室老大欲言又止，支吾道：“那什么……你坚强点。
　　你看先前魏姜晨都被逼成那样了，他也没寻死觅活的对不对？
　　现在网上键盘侠太多了，别搭理他们，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干过的事儿别人怎么说不用在意……”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当初魏姜晨突然被网暴自己也是这么一套差不多的劝慰说辞，但是谁被喷成那样能保持住好心态不崩溃？
　　寝室老大象征性说了点安慰的话，拍拍王奕云肩膀叹了口气扭头走了。
　　自从网上“爆料”开始，这寝室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先是魏姜晨被铺天盖地一顿折腾，热度刚稍微降下去点随后又是王奕云，身为舍友他在网上看了那么多“有理有据”的分析也懵了，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金晨曦。
　　但如果让他二选一，那肯定是魏姜晨被率先排除。
　　别的不说，想要赚轻松钱就凭魏姜晨的外形条件轻而易举当个网红，何必要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赚几个昧良心钱？
　　当然了，要是有扒人隐私栽赃陷害的癖好，就得另说了。
　　寝室老大决定请个假回家躲躲风头，一来网上把学校推到风口浪尖，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二来不管怎么说金晨曦百分之九十有可能就在寝室里，自己肯定是清白的但网络键盘侠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揪出来“真凶”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被金晨曦坑惨的网红们趁着这股热度也抱团出来要说法，疯狂粉丝气势汹汹，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先躲回家去更安全点！
　　“我巫次奥!异这是祁什么情芭况玐?”王零奕棋云大V清早I被衣寝室老大莫名其妙的话都整懵了,看看时间尚早想再眯会儿可手机嗡嗡响个不停实在是让人心烦。
　　他打开一看手机涌入的消息之多，让刚买的新上市手机都卡黑屏三次！
　　一打开收件箱，满屏幕全都是陌生号发来的谩骂信息。肮脏字眼不堪入目，更有甚者叫嚣着要让自己偿命？
　　“嗡嗡嗡！”
　　正翻看着信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未知极有可能是网络虚拟电话。
　　“喂？”王奕云犹豫两秒钟接了，对方是个听不出年龄的男人张口就是一顿国骂，“金晨曦我＃*＆%￥……”
　　一堆不能显示的污言秽语直冲脑门，他顿时更懵逼了。
　　发生什么了？
　　打电话的家伙是谁？他怎么知道我是金晨曦？！
　　王奕云急忙挂断电话，心虚着双手颤抖设置不再接通陌生号码。
　　但通话可以拦截信息却压根拦不住，一条接一条谩骂短信涌进来，满屏幕全都是让人崩溃的污言秽语和恶毒诅咒。
　　干这一行的他知道其中风险，向来小心翼翼。
　　证据全被销毁了，一夜之间怎么网络暴力全冲着自己来了呢？
　　王奕云亲自操纵过不少网暴事件，正因为见识过其威力，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经历那些可怕令人窒息的事情，就害怕的瑟瑟发抖。
　　寝室里其他舍友像是都商量好一样躲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王奕云一个人，他盯着不断有消息进来的手机犹豫片刻打开社交软件。
　　映入眼帘的全是不堪入目的问候。
　　推送热度高的帖子内容都在扒自己的过往，从家庭住址到小学毕业照再到高中交往过的女朋友，更有甚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把昨天晚上直播美颜滤镜关闭的黑历史也放到网上去了。
　　与流量不符的高额打赏被扒出来，有人骂他出来卖的；有人猜测是做职业黑粉的交易费用；有人恶意猜测他被包养了；还有人圈他提醒需要缴个税不要偷税漏税……
　　“娟姐，快把你的信息全都屏蔽撤掉！”王奕云愣了片刻急忙拨打电话过去，“我的隐私都特么被扒了，你的账号赶紧设置屏蔽任何人查看！”
　　对方显然正在享受周末假期的美好清晨，接到电话有点懵，“你说什么？什么被扒了？”
　　“别啰嗦，快点登录你的账号屏蔽所有人！”
　　娟姐是王奕云直播间的榜一大姐，账号经营了好几年人设也立得很成功，因此没人知道她其实是越秀斗的内部工作人员，专门混迹在平台上搞内部运营操作的。
　　一旦这个账号被连累扒出来，关于打赏、冲榜等等一系列猫腻可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掉了！
　　然而等越秀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次网暴反击来的太过凶猛、迅速，随着王奕云被推出来当做目标开始，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被扒出来晾晒到网络上，连条底裤都没留。
　　直播间榜一大姐累积打赏王奕云超过六十万人民币，实属于他的财神爷。
　　好事的网友一宿没睡兢兢业业，在楠抖、贝快这种知道业内猫腻大佬的引导下，很快就将榜一大姐扒了个底朝天。
　　“震惊！王奕云的榜一大姐登陆ID暴露，地址竟然是越秀斗公司！”
　　“平台内部号专心捧没有流量的小主播，不给流量给现金，其中有什么猫腻？”
　　“还在竞争打赏？来看看直播平台刺激你打赏的各种手段！”
　　“职业黑子金晨曦针对楠抖、贝快两大平台力捧网红，真身却是越秀斗不入流小主播，内部账号巨额打赏是否是某种不可言明的交易？”
　　“不给流量倾斜目标不明显，利用打赏给现金结账，越秀斗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
　　一出爆料闹腾了半个月，眼看网暴随着魏姜晨销声匿迹热度要降下去的时候，突然掀起腥风血雨顺势把三大平台全都牵扯进去了。
　　“麻的，不是说那小子只是个没钱的孤儿吗？怎么半个月都没搞定，现在又把平台牵扯进来了？”越秀斗的老板李帆是个年过五旬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男人，他大清早被一通接一通电话吵醒，知道网上舆论风向转变后顿时气急败坏。
　　金晨曦可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专门狙击两大竞争对手的强力秘密武器，这两年公司能够突飞猛进分得流量一杯羹，可以说金晨曦功不可没。
　　只不过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带节奏，怎么就马失前蹄了呢？
　　差点暴露之后，甩锅行动明明挺顺利，那个该死的魏姜晨到底怎么扭转舆论风向的？
　　在他们的原计划中，由王奕云寻找合适对象栽赃，爆料以后由李帆出资引导水军网暴背黑锅的家伙，等对方不堪折磨一死了之这事儿就彻底平息了。
　　网络嘛，谁知道账号背后的人是谁呢？
　　王奕云找几件外界不清楚的内幕，加上魏姜晨的信息写小作文“爆料”出来，后续自然会由广大网友去完成。
　　无父无母靠勤工俭学才能完成学业又性格绵软的魏姜晨，面对网络暴力的狂风暴雨怎么可能有能力招架？
　　可怎么一夜之间，一切就都变了呢？
　　金晨曦的锅直接跳过“证据”环节砸在王奕云身上；榜一内部号被扒，现在越秀斗都被推上风口浪尖，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很难收场了。踆
　　“事到如今，只能弃车保帅了啊。”李帆看着铺天盖地的网络风暴袭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愤怒的网民又有多少是对手找来的水军，但紧急时刻他知道，唯有断尾才能求生躲过一劫！（